大家晚上好，今天受姜宗瑞大哥所托讲小柴胡。也没有特别准备，只整理了一下条文。讲之前说个题外话，当初胡希恕先生有一个外号，叫“大茶壶”，说的就是他用柴胡剂用得出神入化，美其名曰“大茶壶”。
小柴胡汤的相关条文，在太阳中篇、太阳下篇、阳明篇、少阳篇和厥阴篇都可以看到，除此之外还有，《伤寒论》第条，以小柴胡汤治“伤寒差后劳复，发热”。《金匮》中以其治“诸*，腹痛而呕者”、“呕而发热者”、“产妇郁冒”、“妇人中风，热入血室”。
我们先把条文过一遍。
先看一下太阳篇：
第37条治“太阳病十日以去，胸满胁痛者”；
第96条治“伤寒五六日邪陷少阳，或少阳中风”，此条乃正治；
第97条是阐释小柴胡汤的病因病机；
第条治“伤寒阳涩阴弦之腹中急痛”；
第条论“小柴胡汤的使用原则”；
第条治“太阳病过经十余日，邪气表浅，反二三下之，邪陷少阳，出现小柴胡汤证者”；第条“伤寒十三日，邪在少阳阳明”，用小柴胡汤以解外，后用柴胡加芒硝汤以清里。第条治“妇人中风，热入血室”；
第条治“半在里半在外之阳微结证”；
再看阳明篇：
第条治“阳明病，潮热但大便溏，胸胁满不去者”；
第条治“阳明病，胁下硬满，不大便而呕，舌上白胎者”；
第条，治“阳明中风，病过十日，脉续浮者”；
往下看少阳篇：
第条治“太阳病不解转入少阳，胁下硬满，干呕不能食，往来寒热，脉沉紧者。”
厥阴篇：
第条治“厥阴病有少阳机转，呕而发热者。”
刚才我们将条文匆匆过了一遍，从以上条文可以推导：
第一、小柴胡汤是少阳主方。
第二、少阳的半表半里有两层含义：三阳之中，太阳为表，阳明为里，少阳为半表半里；在整个“三阳三阴系统“之中，太阳、阳明为表，三阴为里，少阳为半表半里。
第三、小柴胡汤证病因可以是伤寒，也可以是中风，其病机是“血弱气尽，腠理开，邪气因入，与正气相博，结于胁下”。
第四、从“胸满胁痛、胸胁苦满、胁下痞硬、胁下满、胸胁满、胁下硬满”等字眼，可知胸胁与少阳紧密相关，患者胸胁是否有“满、痛、苦、硬”等感觉，是应用小柴胡汤及其类方的最重要指征。
第五、小柴胡汤的脉象可以是弦脉，细脉，也可以是“沉紧”，或是“浮”、“浮弦大”。
第六、小柴胡汤的使用原则：不论伤寒中风，有柴胡证，但见一证便是，不必悉具。这个“但见一证便是”，我自己是认为，患者胸胁有“满、痛、苦、硬”等不适。
第七、小柴胡汤以治疗“少阳病”为主，也可以治疗部分“太阳病”和“阳明病”，也可以引三阴病邪出于太阳、阳明。
第八、服用小柴胡汤后，或“发热汗出而解”，或“得屎而解”，或“身濈然汗出而解”，是病邪以“太阳、阳明”为出路。
刚才所说的东西是条文、是理论，也是指导我们临床的依据。
为什么一个少阳的处方同时也能治疗太阳的疾病，阳明的疾病，甚至三阴的一些疾病？这是由少阳的半表半里这样特殊的位置所决定的。
小柴胡汤经常用于老弱妇孺的一些感冒，在疾病初起就可以用。很多感冒的患者，有时感冒初起，就把小柴胡颗粒剂冲一冲，非常的方便，感冒也会好。包括一些发热，也未必出现非常典型的柴胡证，用上小柴胡效果照样非常满意。
小柴胡不是发汗剂也不是通下剂，但实际上来说，大便不通畅或几天不大便，吃小柴胡后大便也会顺利下行。不出汗的用了小柴胡后确确实实会发汗，小便不利的用了之后小便会通利，疾病得解。所以少阳这样一个枢机的转动，可以带动整个的三阴三阳。
说了这么多，其实还是要回到临床。
对于临床而言，我主要谈两点：第一是小柴胡的两张变方，第二说一说小柴胡的合方使用。
先说小柴胡的两张变方。
第一张是泽漆汤。泽漆汤主要是治疗咳嗽，在《金匮》里：“咳而脉沉者，泽漆汤主之”。
第二张是奔豚汤。也是《金匮》里的方子，用来治“奔豚，寒热往来，气上冲胸，腹痛”。
我上面发了一个照片，是我把小柴胡、泽漆汤、奔豚汤做了一个对比，大家可以先看一下。
泽漆汤这张方子我使用的非常多非常广泛，使用的时间也比较长。泽漆汤是由泽漆、*芩、半夏、人参、甘草、生姜、桂枝、白前、紫参组成。其中紫参其实就是石见穿，有的说是紫菀，可以用，但不是非常的准确。
祝味菊当时说少阳时说了一句话，说少阳是虚而有阻。当然不是说整个少阳都是如此，但大部分的少阳病确确实实是虚而有阻。泽漆汤其实也是虚而有阻的一个体现。
至于泽漆汤的具体使用我就不在这里多说了，大家也可以在网络上或者经方论坛里看到我以前写过的一些医案或者使用指征，大家有时间可以百度一下。
下面，我主要想说一下奔豚汤，它也是在小柴胡汤基础上变化的。但是奔豚汤兼及厥阴，所以里面有当归、川芎、芍药。奔豚汤证以前是认为不多见，但事实上来说临床上还是经常有见到的机会。可能有的时候症状不是那么典型，但事实上如果把握它的病机，就可以在原来条文的基础上进行拓展使用。
平时有些医生用桑白皮来代替李根白皮，但是我认为李根白皮的效果要好于桑白皮。因为以前我用这个方子的时候也用桑白皮来代李根白皮，但自己做门诊后能够找到李根白皮了，用了以后确实是好很多。
现在讲一些运用的案子。
刘渡舟先生当年在书中记录过“肝气窜”，这个“肝气窜”在侗族医学里面叫“老鼠症”，就是全身有气窜，一个一个鼓起来，像老鼠一样钻来钻去的，西医认为是与神经性官能症或者是癔病有关。事实上用奔豚汤治疗效果非常满意，我恰恰治疗过几例。这个全身气窜，在气窜的位置会有疼痛感，有胀的感觉，按了以后局部有时甚至会发出很大的声响，有时还会打嗝、放屁，然后就会得到缓解。当时我选用的方子就是奔豚汤。
再有就是前段时间治疗了一个腹痛的妇女，年龄大概在60来岁，腹痛时间主要是在晚上，疼痛非常剧烈，痛的时候气有向上的冲逆，然后白天腹痛消失。当时就是用奔豚汤，几副药下去腹痛很快消失，这个病人非常的感激，因为腹痛已经几个月了。
以前还用奔豚汤治疗过一些顽固性的打嗝。我记得其中一个是香港男性，他打嗝一打起来一直止不住，非常痛苦，当时就给他用了这个方子。所以奔豚汤对这种膈肌痉挛有非常好的效果。
还用过奔豚汤来治疗过高血压。高血压同时伴有气血上逆时，用这个方子有良好的效果。
关于这个奔豚汤我就说这么多，它的使用指征就是有气机向上冲逆这么一个特点。平时一些腹痛、胃痛，包括一些神经官能症、抑郁症、膈肌痉挛之类，有向上冲逆的时候都有使用的机会。
接下来说一下小柴胡的合方使用。
在小柴胡的合方这一块，具体来说应用是非常非常广泛的。我说几个常见的：
第一张是柴胆汤，就是小柴胡合用温胆汤。对于临床多年的人来说，这首方子没有什么很难驾驭的地方，小柴胡汤证加上温胆汤证，就构成了柴胆汤这样一个症候群。
柴胆汤是在小柴胡证的基础上多一些痰饮有关的东西。在具体的表现上来说，一个是有具体的痰饮，比如说咳嗽之类的咯痰；另外是有无形之痰，表现有一些精神方面的变动，比如说抑郁、容易发火、睡眠有障碍等等。
第二张是柴陷汤，就是小柴胡合用小陷胸汤。在小柴胡证的基础上，然后出现小陷胸汤证，在心下按之有痞满，甚至是疼痛的感觉，舌苔比较厚腻，这个时候可以用柴陷汤。
第三张方是柴平汤，就是小柴胡合用平胃散。这张方子也是要确定它的病因病机在少阳，同时有一些胃部的明显症状。这张方子我自己使用的比较少，所以就不多说了。
第四张方子是柴归汤，是小柴胡合用当归芍药散。这张方子在临床中很常用，很大部分的使用启发来自于胡希恕老先生。
柴归合用，这样使得其治疗范围有一个比较大的延伸。小柴胡可以定义为是位置上的，归芍散则是血和水互相的郁结。胡希恕老先生的合方，前一张方往往是一个位，后一张方则是加上了气血水的变动，也即是说后面一张方是“气血津液”的辩证。
柴归汤的使用非常广泛，我也说一说自己的经验。一个是这个方对于月经的调理效果不错，还有对于睡眠障碍，尤其是在丑时容易醒的失眠，效果比较好。对于其他一些具体的应用，大家可以参考一下胡希恕老先生的医案，包括*煌老师的一些医话医案。
第五张合方是柴苓汤，就是小柴胡合用五苓散。这张方子是在小柴胡汤证的基础上同时出现比较明显的小便不利或者尿频、水肿等等。这张方子曾经还有人把它作为肾炎的一个处方来研究。
第六张方子是柴朴汤，是指小柴胡合用半夏厚朴汤。这张方子*煌老师以及*煌老师的学生都有过很多经典的案例，大家可以作为参考。但是我要提醒一下，在用柴朴汤治疗咳嗽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辨别津液是否充足。有的时候用柴朴汤会伤津液，反而可能使得咳嗽非常厉害，这个时候可能就要用泽漆汤，那就不是柴朴汤。
第七张方子，小柴胡合用栀子豆豉汤。这张方子适用于有小柴胡汤证，然后加上栀子豆豉汤证的时候。栀子豆豉汤是一张好方子，使用的频率也是非常高。它可以用于发热，舌苔比较厚腻的时候。在胃病方面使用机率也比较高，有时还用于失眠。
第八张合方是小柴胡汤合用升降散。小柴胡汤如果说是横，那么升降散就是纵。所以这是纵横的一种搭配。这张合方在临床中使用的机率非常高，尤其是一些急性发热、急性肝炎，包括慢性肝炎等等，都有使用的机会。
第九张合方是小柴胡合用三仁汤。三仁汤是温病里面的一张名方，在温病里面可以用小柴胡合用三仁汤这样一个路子，或者伤寒里面兼有明显的湿热郁结而中上焦不能很好宣散的时候，用这张方子就可以达到比较好的效果。
不过要注意一点，合方使用的时候，如果湿热比较重，要去大枣。有的时候甚至甘草也要去掉。
第十张方子是小柴胡合用真武汤。柴胡剂合用附子剂是我使用非常非常多的一种搭配，因为少阴和少阳这样一种特殊关系，少阴是阴枢，少阳是阳枢，少阳的动力来自于少阴。用附子剂温化，而用柴胡剂通达，所以这两张方子的合用是非常有意义的。大家在临床的时候可以好好静心去琢磨一下。
第十一张方子，是小柴胡合用桂枝茯苓丸。这一张方子大家可以在胡希恕老先生的一些医案里面得到很多的启发。
第十二张合方呢？就是小柴胡合用苓桂术甘汤。这个合方大家可以参考一下刘渡舟老先生《伤寒临证指要》对于“水心病”的描述。
其实小柴胡的合方是可以非常非常广泛的，它可以合用太阳方，可以合用阳明方，也可以合用三阴方。比如说在临床中治疗头痛的时候，经常是用小柴胡合用吴茱萸汤，这是非常常用的。再比如说，小柴胡经常合用下焦的一些方子，比如说五苓散。除了五苓散，它也可以合用猪苓汤。
结语
关于小柴胡汤的使用，当然它不仅仅是一个方证，其实很多时候它完全可以脱开方证使用。上一次我来深圳讲关于这个“三阴三阳病欲解时”的时候，就说到这样一个问题。大家也可以把之前讲的内容翻一翻。
好了，今天内容就这么多。因为没有作太多的准备，所以大家就将就着听一听吧。谢谢大家！
（本文由深圳经方书院志愿者陈剑城、曾伟坚、赵利欣、胡亚男、丁琼、整理）
拈花按：这个文字，是根据在深圳经方书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