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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可五行辨证偶得五则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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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目前说到辨证论治,大家会说八纲辨证、六经辨证、气血津液辨证、经络辨证、脏腑辨证、卫气营血辨证等等,而《内经》多以阴阳五行为主,且与环境密切相关,那么《内经》的思想还能用来指导临床吗?李可老先生的五个案例能充分说明问题。说到底,各个辨证法只是方法不同,就如吃饭可以用筷子、用刀叉,也可以用手抓一样,辨证采用的方法也可以不一样,只要能准确辨证就可以了。

五行辨证偶得五则

作者:李可

(一)

赵秀英,女,47岁,乐子堂村人,年秋,因肋痛求治。

8年前曾患急性*疸性肝炎,医者不明肝病护脾之义,从始至终一张茵陈蒿汤用到底,约服60余剂,栀子、大*均在克以上,苦寒过剂,致生变证:先是食少、恶寒、作泻,自服附子理中丸1月而愈。近年发现右肋胀痛,呼吸牵引,甚则不能转侧。医者又以两肋为肝之分野,遂用舒肝丸1盒不效。继服元胡片、柴胡疏肝散月以上,病终不愈。

现症,痰盛咳剧,胸闷打呃,以呼出为快。右胁下痛不移处。脉涩,舌腻,舌右侧有大片瘀斑,舌下青筋怒张,见证纯属肺经,何以竟用治肝之剂?盖人但知肝主疏泄,肋痛责之肝气不舒,而忽略了“诸气膹郁,皆属于肺”。

人身精气,发源于肾,充养于脾,敷布全身。脾胃中气,实为升降枢纽。脾气不升,则诸经之气皆不得升;胃气不降,则诸经之气皆不得降。*疸过用苦寒,先伤脾胃之阳,中气虚馁,运旋无力,肝欲升而不得,肺欲降而不能。气阻于上,痰湿瘀血留滞于中,故见种种肺经证候,与肝何涉?此亦误金作木之一例。以瓜蒌薤白半夏汤合丹参饮加枳壳、白芥子、桃杏仁、炮甲珠、炙草,降肺胃,宽胸隔,化痰通络,3剂诸症均愈。

(二)

张家庄郭改荣,女,47岁,年10月,因一身尽痛求治,县医院内科诊为“多发性神经炎”。其症,手、足、胸、背、肘、膝、指、趾,皆痛,如闪电一击而过,阵阵发作。腰困如折,寒热如疟,脉弦滑,舌红少苔,左边瘀斑成片。病已多年,久治乏效,只好听其自然。近来痛甚,日夜不安。询知由近年境遇坎坷,情怀抑郁所致。讲三五句即长叹一声,以舒其气。

忆傅山男科有诸痛治肝之论,谓“手痛足痛,心腹痛,一身众处皆痛,将何以治?治肝为主。肝气一舒,诸痛自愈。”并以逍遥散变方为治,其方为:“当归6、白芍15、柴胡3、茯苓15、苍术6、甘草3、苡仁15、栀子3、陈皮3”,方即逍遥散去薄荷、生姜与异功散去人参合方加苡仁、栀子。

《石室秘录》云:“此逍遥散之变方也,善治肝经之郁,而又加去火、去湿之品。盖诸痛皆属于火,又兼湿气作祟。用栀子以清火,用苡仁以去湿。故虽治肝之一经,而诸痛无不奏效也。”

余早年治诸痛,喜用此方。随手拈来,不加思索,颇觉轻捷简便,然有效有不效。时日既久,知诸痛不尽属火,风、寒、湿、瘀皆令人痛,此其一。即两胁痛,亦不尽属肝。青年时但知肝气不舒,对“诸气膹郁,皆属肺经”,不甚了然。用逍遥散、柴胡疏肝散治胁痛,亦有效有不效。

《内经》谓“肝居于左”,以今之解剖学定位视之,未免荒诞。然《内经》所言者,气化升降之理。肝气从左升发,其气一郁,欲升不得,故痛发于左,亦有窜及右胁时。但始发于左,盖无疑问。肺主气,从右肃降。其气膹郁则欲降不能,故右胁痛。必兼见胸中滞闷。以治肝之法治肺,古人谓之“误金作木”。此类错误,青年时可谓屡犯不改。咎在读书太少,又不求甚解。

五行之理金本克木,以制木之过旺。今木气亢强,反侮于金。则金衰不能制木,反被木侮。因之敢怒不敢言,胸中便觉“憋气”。古人谓之“金木同病”。治此等症,以柴胡疏肝散加瓜蒌枳壳白芥子之属,舒肝之郁,通肺之滞,便各不相犯,生克制化复常,则两病皆愈。

木病以一身尽痛为主证,久痛入络,痛则不通,年近五旬,肾气亦虚。拟逍遥散、瓜萎薤白汤、丹参饮合方化裁,疏肝之郁,通肺之滞,肾四味鼓舞肾气,虫类搜剔,入络散瘀,则诸痛当愈:

白芍90克,炙草、当归、白术、茯苓、丹参、瓜蒌各30克,柴胡10克,薄荷3克,薤白、肾四味各15克,“全虫1只,蜈蚣条”(研冲服),煨姜、白芥子各10克(炒研),煎取浓汁毫升,日分3次服。3剂后痊愈,追访3年未复发。

(三)

郝姣棠,37岁,年8月0日初诊。经期动怒,致经水7日量多不止。经净之后,自汗,心悸,日甚一日。以致心动神摇,日夜不敢躺卧。卧则心动震衣,手抖不停,心中无端恐惧。日落之后,足不出户,即上厕所亦觉有人跟踪,惶惶不可终日。白昼则四处乱跑,片刻不得宁静。且时觉脐中悸动,动甚则有气流倏忽上攻而引起剧烈心悸而呕酸涎。舌红少苔,脉数不任重按,次/分。心电图心动过速,服镇静剂及养血归脾汤亦无效。余思此证,病在心肝两脏,旁及奇经。心主血,肝藏血。

五行之理,肝为母,心为子,二者相生。经期动怒,致肝之疏泄太过,而不能藏血。心失所养,子盗母气则肝更虚,人卧则血归于肝,心血更形不足,故悸动不安。心气虚则恐,故见无端恐惧。脐下为冲脉所居,号称血海,诸经确有余之血皆贮于此,而冲脉隶属肝肾。血虚则冲脉失养而气奔于上,有类奔豚。呕酸涎者,肝寒也;日轻夜重者,阳虚也。

《金匮》治阳虚不能收摄精血,用桂枝加龙牡汤;肝寒呕诞沫,用吴茱萸汤。两方相合正与本病病机相符。加紫石英之镇守冲脉,活磁石之协调上下,茯神之宁心神,合为调和营卫阴阳之剂:

桂枝、白芍各10克,炙草6克,生龙牡、活滋石、煅紫石英、野*参、茯神各30克,吴茱萸15克,鲜生姜10大片,枣10枚。

上方服3剂,诸症十退其七,心悸偶发,夜可安枕。加当归克,远志10克,又服6剂,脉转沉,80次/分,痊愈。

(四)

年6月,余在晋祠疗养时,遇一奇症:

江阳化工厂杨英厂长之独生女杨小萍,17岁。自幼娇生惯养,说一不二。年3月,因其父调动工作,耽误学习,未考取高中,羞愤、郁怒成病。始则不饥不食,继则日食.5公斤多而不能饱,却日见消瘦,未及百日体重下降15公斤。嗜食甜、咸味厚之物。情怀抑郁,时时悲伤啼哭,或无故暴怒。喜静恶动,不欲见人。经闭3个月,面色暗黑。

6月7日晚,邀余诊视。按脉沉涩,舌红无苔。山医一院查神经系统,无异常发现;山医二院、医院查甲功、血糖、尿糖正常;中医按中消治,亦无效。

细思此症,乃情志为病,五行生克制化乖乱。郁怒伤肝,肝气郁久化火克制脾土,脾胃受克,乃引食自救其虚。口淡、嗜食甜咸,便是脾虚的据,故多食逾常。又因壮火食气,故虽多食却日益消瘦。

且忧思伤肺,金本克木,今脾胃虚而不能上供于肺,土不生金,肺虚日甚,时时悲伤欲哭,故木旺无制而脾愈虚。乃疏一方,逍遥散合甘麦大枣汤重加百合、知母、生麦芽,以补肺疏肝,益气扶脾而解土之围:

柴胡10克,当归、白芍、茯苓、白术各30克,红参(另炖)、丹皮、黑栀子各10克,薄荷3克,炙草、百合、知母各30克,小麦、生麦芽各60克,煨姜5克,大枣10枚。

后余提前出院返县,此事已逐渐淡忘。年元月15日该厂任科长受托向余致谢。始知杨女服上方3剂后诸症均减,并给找一临时工作,改变了孤独处境,原方又服4剂,日见好转,精神复常,体重复原而愈。

(五)

石膏矿司机温建国之母,64岁,3年3月17日初诊。

自50岁绝经后,得一怪病,百治不效,14年不愈。其症,时觉有气从两肋攻于中脘,复从中脘上冲于胸,胸中憋闷一阵,产生一股热流,又从双肩沿两臂倏忽放射至两手而散。食少,口苦,夜寐不安,喜怒不常。每有情志变动必发,发则心悸不安,怒气充斥胸膺。脉左弦数,右滑弱,舌红少苔。赴省一院神经内科检查,无异常发现。专家分析似属更年期综合症之余波,无特效疗法。省中研给予加味二仙汤,亦无效。

余思索良久,断此症为五行生克制化乖乱所致,病本在肝。肝主血,体阴而用阳。绝经之后,精血衰少,阴虚导致阳亢。气有余,则制己所胜而侮所不胜。是典型的肝(木)气横逆,乘土(脾)侮金(肺)病例。肝、脾、肺三脏俱病,日久波及心肾。拟滋肾阴以柔肝之体,泻心火以抑肝之用,扶中土而复生克制化之常:

柴胡、丹皮、栀子(炒黑)各10克,生地、白芍、当归、山萸肉、白术、茯苓、生熟枣仁、生龙牡各30克,炙草、煨姜各10克,3剂。

4月14日二诊:上药服后已7天安然无事。嘱早服六味丸,晚服归脾丸,1月后随访,其怪病再未发作。

作者简介

李可(-年),男,汉族,山西灵石人,毕业于西北艺专文学部。逆境学医,经全省统考获中医大专学历。医院院长,中华全国中医学会山西分会会员,《中医药研究》特邀编委,香港《中华医药报》医事顾问,全国民间医药学术研究专家委员会委员、特约研究员。

致力于中医临床与研究46年,崇尚仲景学说。擅长融寒温于一炉,以重剂救治重危急症。自创方剂8首,对各科疑难杂症有独到的救治经验,是山西中医界独具特色的临床家之一题。

来源:摘自《李可老中医急危重症疑难病经验专辑》,山西科学技术出版社出版,作者:李可。转自:老中医学子郭明的博客,图片来自网络/编辑整理:微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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