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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4/5/13 18:2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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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父著子改

完成初稿的《石头记》,尽管还没来得及打磨,但故事里贾氏家族由成功向失败的转换,一个个人物的悲惨命运已让人不忍卒读。乾隆九年曹頫曾尝试对初稿进行修改,但因“愧、悔、恨”太深刻了,看着这浓缩着他大量血与泪的文字,他甚至无法下笔,他极不忍心也极不情愿删除他用情感和血泪凝聚成的篇章,这使对《石头记》的修改被迫一度停顿了下来。

此时曹頫的儿子曹霑即雪芹,已接近是人生而立之年的年龄,思想和心智都已相当成熟了,知识面也已大为拓展。十三岁离开江宁随家人北返以后,虽然没有条件师承,好在在江宁时已在家学里学习了几年,经过了少年人学习的学、问、思、辩阶段,也习得了一些理学文章。全家北返时父亲也带回来了一些祖父曹寅的藏书,虽然不多,却也使他能够尽情阅览。父亲服刑期间因可以居家,也时不时对他有所课导,再说贫困的家境也让他早熟,从而更加勤奋。而待他后来在右翼宗学里谋了个辅助教习的职位后,就使他更有机会充实自己了。在右翼宗学期间交结的敦诚、敦敏兄弟以及张宜泉等朋友,经常相互间的交流也使他思路大开,对社会有了更多的了解。

看着父亲愁苦的面容和被木枷磨破结疤的颈项和双肩,曹霑雪芹不忍心了,因他从小就听多了家人的诉说,早已对家庭窘境的原因有了较全面的认知,随着年龄的增长,对一些事也有了自己的看法。何况他还有一些儿时的记忆,于是就对父亲提出了由他来修改《石头记》的想法。知子莫若父,曹頫考虑雪芹已近而立,心智能力不在话下,让雪芹改书也确可放心,而且主要是让他做通畅文本、理顺文字的工作,自己以后则可以专注于情节篇章架构的调整以及对文本的评批,便同意了儿子的要求。

就这样,大约从乾隆九年前后起,曹霑雪芹接过父亲曹頫的手稿,开始了修改《石头记》的批阅、增删之路。

他在看完初稿,全面了解了其父意图后,有了自己的想法,他想把自己早前写的《风月宝鉴》一书的相关情节,移植到《石头记》中来。因《风月宝鉴》的相关情节也符合曹頫所写《石头记》的构思,这便得到了曹頫的认可。而后曹霑雪芹准备着手删除曹頫文字中过于情绪化的语言,还要把自己对故事的理解与其父初稿的情节作整体的连缀,最后才是对文字层面的进一步处理与打磨。

在别人原稿上修改,要使自己的想法符合别人的思路,这种批阅、增删之路注定也是十分艰难的。

首先《风月宝鉴》里的人物和故事情节,要转化到曹頫的文字中来,人物关系和相关情节都要做不小的调整;其次曹頫原文基本一气呵成,对其中的很多情节进行一些腾、挪、增、减是必然的,但也不能轻易动得,因为那是父亲的血泪,必须慎之又慎;第三还有更多的是,因曹頫行文一气呵成,那就有未及时续上的诗、词、联、赋要进行适当的补缀,对一些骈文也要作适当的修改或补充;最后还要使自己加入进来的章节、文字要与原文相妥协,不留破绽等等。

如果仅仅是这样修改,这对雪芹来说可能也不难,难的是故事情节的时序与人物年龄的对榫,以及前后情节的关联呼应,需要不时翻阅前文,而书稿恰恰经常在曹頫处修改或评批,这就使雪芹的修改也常处于一种停顿状态。

雪芹的修改,常常是一回、两回或许三回、四回并不连贯、跳跃着修改的,这就更需要相应的原稿在手以资照应,但有的书稿在曹頫处,有的书稿恰被借出,这就使修改的难度大大增加了。曾经出现了最担心、最害怕的事情----被借阅者迷失,这无论对于改还是对于补都是难上加难而令人绝望的事。雪芹后来离家到右翼宗学并移居城西后,他经常要把修改好的稿子送到曹頫处,给曹頫评批并听从修改意见,这来回奔波也要牵扯很多时间和精力。

当然有些情节删改做得过分了些,与原来曹頫设想的不一样,也引来了曹頫的抱怨。

乾隆十四年(年)前后,曹霑己对《石头记》三易其稿,章回初定,故事情节也大体连缀完整。此后因发现书稿章回上还有些混乱,又发现故事情节上还有不合理的地方,曹霑雪芹又先后对书的内容进行了两次比较大的修改。经五易其稿的这部大书,曹霑雪芹感觉书的内容大体讲的是主人公与众姊妹之间的事,便与其父勾通后将《石头记》更名为《金陵十二钗》。

乾隆十八年(年)前后,当经过曹頫和雪芹辛苦十年增删五次修改的这部大书,终于捧到了曹頫面前时,曹頫喜极而泣,但考虑自己的一生像是做了一个梦一样,是“梦幻识通灵”,是“悲喜千般同幻渺,古今一梦尽荒唐”,所以他决定将书名改为《红楼梦》,全书回。

面对几十册排列整齐的书稿,那是父子二人的共同劳动成果,饱经沧桑的曹頫情感起伏,涕泗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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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二十一年(年),因乾隆的一条谕令:“从龙人员子孙,皆系旧有功勋,……如有愿改归原籍者,准其与该处民人一例编入保甲……”,原在旗籍就因罪家身份,没有丝毫优待,此时雪芹决定:干脆乘此机会出旗为民,还少一些羁绊,经再三考虑雪芹准备在郊外西山附近建土屋别居。

也是乾隆二十一年(年),曹頫已将书稿再次评批且又对清一遍了,但到五月初七,七十五回的中秋诗还未补上。曹頫自己是能补的,但也许是考虑雪芹的心境,他要等雪芹来补,但始终没等到。

可能,雪芹因居所无定和儿子的病痛,更兼身心已转移在《废艺斋集稿》上,已无暇顾及《石头记》的修改了。

十、老朽一枚、一批再批

前文已述,在曹霑雪芹修改文本后,都是直接送交曹頫的,这样曹頫也没闲着,他也在雪芹修书之始,已经开始了抄写兼修改和评批之路,只不过一开始主要是为曹霑修改文本作参谋,随时提出修改意见并抄书。曹頫真正的评批,应始于乾隆十三年(年)前后,即曹霑雪芹三易其稿后,他先对雪芹的改稿重新进行抄写,而后在重抄后的新稿上评批,并在评批时留下“脂砚斋”的别名。至乾隆十六年(年)脂砚斋完成了初评,这是以“脂砚斋”为名,最齐全的一次对前八十回的书评,前后用了四年时间。

完成了初评的《红楼梦》,已为曹頫、曹霑周边的亲戚、朋友鲜见、称奇,大家争相求得一睹为快,因反应强烈,有的朋友甚而自发组合完成了抄本,这使得《红楼梦》开始在小范围内流传。

这期间,曹頫的家境更为困难了,妻已因病痛而殁,三对家仆也陆续各自出去自找生路,老屋也破损严重所剩无几。曹頫望着四壁透风的几间房,作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变卖这几间房给曹霑作生活之资并去郊外建房度日,自己去寺院出家,以了残身。而且因自已出家,书也开始流传,与雪芹父子之称,恐对雪芹不利,便要求二人间以叔侄之谓。面对家庭的窘境,雪芹无奈接受了这样的安排,他起先因右翼宗学的关系,托朋友在城西镶黄旗健锐营找了个地方借房暂住安身,后来待父亲曹頫已在西山寺院出家,就想在西山附近筑屋。乾隆二十三年他发现白家疃附近山光水色俱佳,风景优美,便在黄叶村筑土屋别居扎下根来。

从乾隆十六年(年)至乾隆十九年(年),曹頫署名“脂砚斋”前后三年完成了对书的二评,并特别注明:“至脂砚斋甲戌抄阅再评,仍用《石头记》”,就是说,对初评时被曹頫、曹霑定名为《红楼梦》的书稿,还是觉得用《石头记》书名较为合适,因此,此后书名被确定为《脂砚斋重评石头记》。

乾隆十九年(年)以后,脂砚斋又对书稿进行了第三次评批。而此时,雪芹正忙于教残疾人于叔度制风筝的技艺,后又忙于《废艺斋集稿》的创作,加上曹霑雪芹因小儿病体缠身或居无定所的原因,早已使他心力交瘁,他已无心力再顾及《石头记》书稿,后因黄叶村离曹頫出家寺院也有一定距离,至乾隆二十一年(年)五月初七,书稿七十五回仍缺中秋诗俟雪芹续补。

乾隆二十四年到二十五年(--年),脂砚斋用两年时间完成了对书稿的第四次评批,仍定书名为《脂砚斋重评石头记》,是为庚辰本。止于乾隆二十四年还抄出了怡亲王府本即己卯本。

经过四次评批的《石头记》,所有的脂砚评批,都集中在前八十回,那是因为脂砚觉得前八十回文字相对比较成熟,也不太有“碍”语,后四十回涉及贾家败亡的原因,因耽心付诸笔端会招祸,已被雪芹改得有些面目全非了,但这又是脂砚斋所不情愿的。再说还有些章节的文字,被借阅者散失,补写、改写后的文字并不如意,因此后四十回也就不曾动得一个字,也未曾批得一个字。

即便如此,脂砚斋的评批,使我们知道了书中的贾家事,实际就是现实中曹家事的艺术表现。

脂砚斋的评批,也使我们知道了书中贾家的事情,作者听过,作者经过,作者直接面对过,作者其实就是曹家人。

脂硯斋的评批,更使我们知道了作者就是“石兄”,就是书中的“宝玉”,就是现实中的脂砚斋,就是曹頫。

脂砚斋其实为我们提供了很多《红楼梦》后面不为人知的故事,他的评批是不可多得的红学研究资料。

在白家疃定居下来的曹霑雪芹,因无生活来源日子过得越来越艰难了,常常是忙了上顿没有下顿,有时靠朋友接济才能度日,有时要靠作画换钱。这种现实中的窘迫与《石头记》后部情节里的愁绪相比,要来得更实在、更让人揪心。无计可施的雪芹,日常唯有杜康才能暂时将困难忘却。

乾隆二十七年(年)农历春节前夜,曹霑雪芹,因惯常大量饮酒已造成身体之大伤,更因丧子之痛,身体更加承受不起,自己也一病而亡,享年约48岁。据有人考证说,其继妻芳卿后留下诗一首,不知真假:

不怨糟糠怨杜康,乩诼玄羊重剋伤。

睹物思情理陈篋,停君待殓鬻嫁裳。

织锦意睥苏女深,续书才浅愧班孃。

谁知戏语终成谶,窀穸何处葬刘郎!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对曹頫是极大的身心打击。约十年后,他在书中第一回眉批:“能解者方有辛酸之泪,哭成此书。壬午除夕,书未成,芹为泪尽而逝。余尝哭芹,泪亦待尽。……今而后,惟愿造化主再出一芹一脂,是书何幸!余二人亦大快遂心于九泉矣!”

在书稿尚未完全改定的情况下,先是二儿棠村故去,后来是孙子殇,接着又是雪芹亡故。亲人相继离去,这对曹頫的打击确实太大了。深切的“愧、悔、恨”并未因文字的敷衍、《石头记》的成书而消融,家庭的再次现实打击让他在痛苦中不能自拔,雪芹逝后的日子里,曹頫基本没有心情再为《石头记》作任何评批,精神消沉到了极点,夜晚与青灯作伴,白天在佛经、禅定中度日。

但日子还要继续,书还未完全定稿,毕竟两代人已为此书花了那样多的心血。于是在乾隆三十年(年)前后,曹頫决定别去脂砚斋,更名畸笏叟,继续开始对《脂砚斋重评石头记》即前八十回进行第五次评批。这次评批,前后持续了六七年,最终确定删除“脂砚斋重评”五字,再次正式定名小说文本为《石头记》。由此可知曹頫对“石头”“石头城”的渊源和情结。

乾隆三十九年(年)前后,曹頫已是七十八岁高龄之人了,形影单只的曹頫,年老体弱又多病,他预感自己来日无多,以颤抖的手、不甘的心又一次打开《石头记》书扉,他仿佛看到了自己“锦衣纨袴”的少年时代,又仿佛感受到了与儿子曹霑商量、构思、修改《石头记》的温馨时光,他深感雪芹于《石头记》一书的不可替代。于是提笔在书的第一回,透露了雪芹逝去的原因和时间信息:“壬午除夕,书未成,芹为泪尽而逝。……”。

乾隆四十一年(年),曹頫约八十一岁,他用纸条抄录伯父曹寅“题楝亭夜话图”长诗诗句,粘贴于《石头记》文本(靖本)上:

“……忆昔宿卫明光宫,楞伽山人貌较好;

与曹狗监共嘲难,而今触痛伤枯槁。

……始觉诗书是坦途,未防车毂当行潦……”。

也许这是由于曹頫由伯父曹寅与纳兰性德的友谊,想到了曹霑对于曹頫自己的不可或缺!

也许这是曹頫此时想以《石头记》的完稿对伯父曹寅表示谢罪!

也许这是曹頫的人生总结:

人生确实需要诗书,但在前行的征途上也要防止污泥浊水;诗书是能开辟人生,但若被功名富贵利诱,那就如同车轮行走在污泥浊水之中那样混沌不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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