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地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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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4/9/1 17:5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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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上篇

周定王九年(前年)九月,楚庄王出兵伐陈,诛杀了弑君自立的陈国司马夏徵舒,平定了陈国的内乱,然后改立逃亡晋国的陈太子午为新任陈侯,即陈成公。

之后,楚庄王因此次‘出兵伐逆、恢复陈国社稷’之事,使得楚国在诸侯之间的‘蛮横、少礼’形象得以大大地改观,楚国原本不具有(或者说很少)的道义优势,开始不断地展现出来,诸侯们对楚国的认知也有所改变。

因此,楚庄王决心借着这个好机会,再次出兵讨伐“背盟叛楚、首鼠两端”的郑国,将郑国再次拉回到楚国为首的诸侯联盟的阵营中来(以便于和晋国为首的诸侯联盟进行新的争霸斗争)。

楚庄王这一生,在即位后展开的对外作战高达二十四次,其中有十二次便是直接针对郑国,可见楚庄王对控制郑国这个中原咽喉之地的愿望有多么强烈,而郑国的命运又有多么的悲催!

楚庄王在位一共二十三年,除了前期与国内权臣若敖氏进行了激烈的内斗之外,基本上楚庄王的对外作战就是围着郑国打,以达到引诱郑国背后的晋国出兵南下干涉,随后借机与晋军进行会战并击败之,以达到夺取(或者稳固自己的)诸侯霸主地位的终极目的。

周定王十年(前年)春,平定陈国之乱后第二年,经过了一个冬天的休养和军械物资准备后,楚军完成了战前准备,齐整满员、车马完备、士气高昂,出兵伐郑的时机已经到来;于是,楚庄王亲率楚国三军再次出征,目标直指郑国;而楚军以令尹孙叔敖将中军,楚庄王的两个弟弟子反、子重分将左右二军;楚庄王挥军北上,发动了规模空前庞大的对郑攻伐作战。

当楚军隆隆杀来之际,对此早有预料的郑襄公赶紧派出使者,向盟主晋国发出求救信,请晋军像前几次援助郑国一样,赶紧出兵击退楚军的进攻,维护晋郑联盟的稳定。

可恰好此时,晋国朝堂上出现了突然的人事变动——晋中军将兼执政大夫郤缺因年老而去世,晋国执政之位空缺,晋国需要重新调整朝堂上的人事安排和权力分配,以稳定国内形势;晋国的几大卿族都在趁着郤缺去世的机会,扩大自己家族的利益和争夺朝堂上的位置,一时间顾不上讨论出兵援郑事宜;因此郑国使者没能第一时间说动晋国卿士们发动晋军出兵南下援郑,从晋国无功而返。

当郑使尚在晋国向盟主求援的时候,楚军已经在楚庄王的率领下兵临新郑城外,随后展开了围城作战。楚庄王决心此次出兵一定要彻底地拿下郑国,让郑国从此老老实实地成为楚国的附属国(小弟),省得日后自己一退兵回国,郑国又在晋楚之间开始骑墙摇摆,叛伏不定。

楚军包围新郑之后,连续进攻了十七天,切断了新郑和郑国外地城邑的联系,还做出了一举克城的架势。而城内的郑襄公原以为楚军会像前几次伐郑一样,以出兵讨伐的动作来压迫郑国重新结盟、归附楚国,因此对楚军的这一次征讨没有太担心,只是派出使者向晋国求援,再召集军队坚守新郑。

可郑襄公没想到楚军这一次居然动真格的了,摆出了一副要拿下新郑、毁郑国宗庙社稷的架势。因此,在惊慌失措之下,郑襄公便想要和楚国马上媾和,暂时低头,以维系郑国宗庙社稷的安全。

但郑襄公在准备与楚国媾和前,按惯例向郑国巫祝进行占卜、以求此事吉凶时,却得到了‘大凶’的卦象;郑襄公愈发地胆战心惊,便改道前往郑国太庙祭拜先君,并在祖庙内嚎啕大哭,然后命令全城军民做好与楚军巷战的准备。

在郑襄公于太庙中痛哭流涕、祭拜祖宗之时,陪同他一起前往祭拜的郑国大夫们也学着国君的样子,在祖庙里放声大哭;得知国君在太庙中痛哭的新郑的国人们,也在家中嚎哭,守城的郑军士卒在城头也是痛哭不已,新郑内外顿时哭声震天。

在一片痛哭声中,郑襄公不甘心就此丢掉宗庙社稷,于是再次命巫祝占卜,询问与楚军作战的结果,结果这一次居然得到了‘吉卦’;郑襄公大喜过望,认为是自己和大夫、国人、士卒们的痛哭声感动了先君和昊天,于是改变要和楚军媾和的想法,坚定了要和楚军进行巷战的决心。

此时,在城外的楚庄王也听见了城内的震天哭声;得知新郑人人痛哭的原因之后,楚庄王认为这样凭借蛮横的武力去强行压服郑国不是个好事,自己也要保持楚国好不容易得来的正面国际形象,以利于今后扩展楚国的利益。

于是,楚庄王下令楚军暂缓进攻新郑,并命围城的军队稍稍后撤一段距离,做出缓和的善意,等郑国派人前来求和。

但城内的郑襄公见楚军无故撤退后,误以为是自己和国人们的痛哭行为起了大作用,根本没想主动派人去和楚军议和;不但如此,郑襄公还趁楚军后撤之际,赶紧派人抢修了之前被楚军攻城时破坏的新郑城墙,以固守等待晋军将来的救援。

原本准备不战而屈人之兵,所以楚庄王想要以稍微后撤来显示自己的诚意,为楚军争取到道义的制高点,可楚庄王万万没想到,郑襄公这个不识相的糊涂蛋居然不领会自己好意,还一味地加固城墙、死守新郑,就是不请和,简直不可理喻。

于是,盛怒之下的楚庄王立即下令楚军掉头再次将新郑包围,继续猛攻;第二次攻城,楚军连续三个月都没有撤围,而郑襄公所期盼的晋国援军也久等不至;最终,人力、物力都消耗殆尽的郑人无法在坚持下去,新郑终于被楚军攻破。

破城后,楚军从新郑皇门(内城正门)冲进了城内,直抵郑国公宫的大门前,将郑襄公包围在公宫中。而走投无路的郑襄公为了保命,只得自己动手脱去了上衣,然后手牵着羊羔,跪在了公宫的大门外,以这种屈辱的姿态去迎接即将进城的楚庄王,并请求他的宽恕(后世成语‘肉袒牵羊’,便来源于此;郑襄公此举和当年许僖公对楚成王的‘面缚衔璧’举动是同一个意思,都是向胜利者表示完全臣服的做法)。

而面对光着膀子、牵着羊羔,终于‘识相’低头了的郑襄公,进城后的楚庄王先是客客气气地让他穿好了衣服,再用诸侯会见诸侯的礼仪来接待他,没有刻意去折辱郑襄公。

在面对楚庄王时,郑襄公谦卑而顺服地对楚庄王说:

“我上不能应承天意,下不能侍奉于您,使得您带着怨恨之意来到郑国,这完全都是我的罪过,岂敢不唯命是从;假使您因此要将我放逐到海边,把郑地赐给诸侯,把郑人都当做楚国的仆役,那我也将听从您的吩咐;但如果您还感怀郑、楚两国之前的盟誓友好,还顾念着周厉王、周宣王、郑桓公、郑武公等先王、先君们的福荫(郑国始祖郑桓公,是周厉王少子、周宣王之弟,并由周宣王册立为诸侯),使郑国社稷不灭,让我能重新侍奉您,就像楚国的诸县一样,这就是您的恩德、我的心愿了。这原本不是我所敢指望的,现在恭敬地在您面前坦露自己的心思。”

楚庄王以诸侯会见诸侯的礼仪来对待郑襄公,好声好气地安慰他;而会面结束之后,楚庄王又安排人送郑襄公返回郑国公宫内去好好休息,压一压惊。随后,楚庄王便召集令尹孙叔敖为首的楚国诸臣,商议对郑国的处置办法。

当时,楚国的大夫们都劝楚庄王说:

“不能轻易放过郑国,我们楚国之前所得到的国家,从来没有轻易放过的!”

(楚国历代先王之前所伐灭的‘申、息、邓、弦、黄、江、庸’等国,都没有留下他们的宗庙和社稷)。

但楚庄王思考良久,为了维护楚国来之不易的良好‘口碑、道义’,最后还是不同意大夫们的意见,他对楚国大夫们说:

“郑伯(郑襄公)为了维系国家的社稷不灭亡,能够以如此谦卑低顺地姿态屈服于我之下,这样的行为,必定能取信和激励他的子民;郑国,恐怕还是很有希望的!”

此时,楚军已经在郑国境内经历了近四个月的高强度征战,士卒们普遍疲惫不堪,急需马上休整补充以恢复军队的元气;假如因为强行灭郑而激起郑人反抗的话,那么疲劳过度的楚军有没有额外的精力去进行弹压郑人反抗的行动,可就不好说了。

再有,郑国也不是之前的‘黄、江、庸’等南方小国可以相比,那是诸夏中较大、较重要的国家,同时也是周王室重要的宗邦,假如强行灭郑,就极有可能引起中原其他诸侯国的警惕和反对(比如齐、鲁、宋、卫等国,更加不要说晋国了);到了那个时候,楚国可就被动了,说不定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引起诸侯联军的共同出兵干涉,那可就不划算了。

因此,综合考虑之下,头脑十分清楚的楚庄王这才力排众议,决心在郑国归顺的前提下,和郑国订立新的盟约、休兵议和,保留郑国这个和中原诸国(晋国)之间的缓冲地带。

于是,楚庄王在得到郑襄公的归附后,便率楚军退出了新郑,并派楚国大夫潘尪留在新郑,负责和郑襄公协商签订新盟约事宜,并要求郑襄公以郑国公族子弟入楚做为质子。

楚国主动退兵后,还在郑国公宫中惴惴不安、不知郑国社稷是否能够保住的郑襄公,在得到潘尪递交的‘订立新的楚郑盟约’消息后,当即大喜过望,立即同意了潘尪地请求,并以弟弟公子去疾(子良)为全权代表,代替自己与潘尪完成议和、盟誓等事宜,然后前往楚国(也就是做为人质);潘尪则留在新郑为人质。楚、郑以互换人质的做法,来保证两国盟约的稳固性和坚定性。

随着楚郑盟约的又一次达成,楚国伐郑之役就此暂时宣告结束,楚庄王率楚军撤离了新郑,不过并没有离开郑国境内,而是仅仅后退了一舍(三十里),依旧留驻在郑国境内的郔地(河南郑州以北),一边休整军队、补充给养、准备军械,一边等待着老对手——晋国军队的到来。

楚庄王之所以这么做,是料定晋国绝不会轻易放弃郑国这个位置重要的盟友,一定会出兵前来干涉、争夺对郑国的控制权;既然早晚要对决,那么干脆就不走了,就留下来好好地与晋军较量一下,也检验检验楚军这些年来的备战、训练效果吧。

而在郑国重归楚国控制的同时,晋国朝堂上的人事调整也终于完成——经过诸卿家族的激烈权力博弈和相互利益交换之后,中军佐荀林父历经二十多年等待,终于得以再进一步,晋升为中军将兼执政大夫,成为了晋国第七任执政(不容易啊)。

此时的晋国朝堂六卿,是——中军将兼执政大夫荀林父、中军佐先觳(先轸曾孙)、上军将士会、上军佐郤克(郤缺之子)、下军将赵朔(赵盾之子)、下军佐栾书(栾枝之孙)。

权力、地位、利益重新分配完毕后,晋国的卿士们这才想起来——盟友郑国还在被楚国包围攻打中,要是再不快一点出兵救援的话,那可就得改援郑为伐郑了(郑国的底细大家都知道,不是倒向楚国,就是倒向晋国——实际上,这个时候郑国都已经倒向楚国了,只是晋国卿士们还不知道而已)。

于是,在向国君晋景公奏报并得到同意后,荀林父便率晋国三军出征,以援救盟友郑国;而晋国其他五卿——中军佐先觳、上军将士会、上军佐郤克、下军将赵朔、下军佐栾书也全部出动;此外,晋国卿族中的赵括、赵婴齐出任中军大夫,巩朔、韩穿出任上军大夫,荀首、赵同出任下军大夫,韩厥任军司马,一起率家族私兵随军出征。

荀林父出兵后,刚刚率晋军主力抵达大河(黄河)北岸、还没开始渡河时,楚国已降服郑国、并和郑国订立了新盟约的消息就传了过来。当时,荀林父认为——郑国这么反复骑墙于晋楚之间的做法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以前也出现过,那么这次就等楚军退兵后、晋军再抵达郑国,到时候郑国就又会主动归附于晋。

因此,荀林父不准备大动干戈,而是退兵回国,等楚军撤退后再赶往郑国;于是荀林父召开了军事会议,对诸军将佐、随军大夫们说:

“我们还没赶到郑国,楚国就已经成功了(逼迫郑国归附于楚),我们如果再强行渡河作战的话,既劳动了国内的百姓,又增加了将士们的辛苦,继续出兵又有什么用呢。不如就此退兵回国,等楚军撤离了郑国之后,我们再去收拾局面,也不算晚;郑国,终究还是会继续依附于我们晋国的。”

其他五卿之中,上军将士会完全同意荀林父的意见,赞同退兵以待来日,他补充说:

“我听说用兵之道,要先观察敌情、再随机而动;如果能将德行、刑罚、政令、事务、典则、礼仪等方面都做得合乎兵法常道,那么那支军队就是不可抵挡的,不能轻易向这样的军队发起进攻。现在,楚军连续伐陈、伐郑,既消灭了叛臣(夏徵舒),又赦免了二心(郑襄公),楚国的德行、刑罚两方面都完成得很好,道义形象也树立起来了。德行既立、刑罚得施、政事告成、事典执行,礼节得体,我们还拿什么去抵挡楚国呢?

能获胜就奋勇前进,有困难就暂时后退,这才是治军的最佳办法,而兼弱攻昧,也是用兵的最佳规则(见可而进,知难而退,军之善政也)。现在,又不是没有其他弱小而昏暗的国家可以征讨,为什么一定要和楚军这样的强军正面对战呢。先贤曾说过‘取乱侮亡’,又说‘於铄王师,遵养时晦’,还说过‘无竞惟烈’。这就是告诉我们——兼并衰弱、进攻昏昧,以致力于功业;请您(荀林父)暂时整顿军队、筹划武备,再行收降郑国吧!”

后世成语‘知难而退’,就是出自士会的这一番长篇大论之中。

但荀林父和士会所提出的正确退兵意见,却遭到了中军佐先榖的坚决反对,他不同意撤军,还气呼呼地反驳荀林父、士会说:

“不可以,不可以!我们晋国之所以能称霸诸侯、号令天下,靠的就是士卒们的奋勇争先,臣子们的勠力同心,大家一起尽职尽力,这才有了如今的来之不易局面;可现在,还没与敌军作战,便失去了诸侯(郑国),不能说是尽力;敌军就在前面,却不去主动迎战,不能说是奋勇;因为我们的怯懦和退缩缘故,而导致晋国失去了诸侯霸主的地位的话,那我们还不如死了!没见到强敌就不战而退,这不是大丈夫所为;你们(荀林父、士会)身为军队的统帅,却做出了不符合大丈夫行为的事,实在让人羞愧;这也只有你们能做到,我做不到!”

于是,气鼓鼓、忿忿不平的先榖在军事会议结束之后,就带着属于自己指挥的部分中军士卒,以及先氏家族的私兵,抢先渡过了大河,准备单独率军对当面的楚军发起进攻作战。

————————————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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