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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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
《童年趣事》
邓纯江
我生在农村长在乡下,父母、祖父母都是地道的农民。
有人赞美中华民族是最能吃苦耐劳的民族,中国农民是最能吃苦耐劳的群体,我深有同感。
我热爱农村,我喜欢农民!我的童年是在农村度过的,农村环境留给我许多美好的回忆。
《率真的童年》是前些年写的回忆录的一部分,愿与老年朋友共享。
率真的童年
望八之年,居家赋闲,
岁月蹉跎,光阴荏苒。
遥想幼时,童趣多多,
撷取一二,与尔同乐。
我的童年是在成都近郊的石板滩(现划归新都区)乡下度过的,故乡,留给我许多美好的回忆......
一、上树摘果
乡下的孩子,能够温饱已经不容易,能吃上点水果,更是难得的享受。
不过也有例外,我家有一户邻居,姓余,他屋前有两棵枇杷,树不大,但有些高,由于枇杷个头小,果肉薄,卖不成钱,没有什么经济价值。每年五、六月份到了枇杷成熟的季节,总是鼓励我们,谁能爬上去,谁摘下枇杷就归谁享用。
乡下孩子都会爬树,我也不例外,这是平时练就的一项基本功,爬树的时候,手足并用。用足夹加紧树身,双手环抱树干。手向上移动一次,再放松两足。跟着向上移动,这样一紧一松,手足轮换,不消几分钟,四、五米高的树很快就爬了上去。
在邻居面前,我和小伙伴毫不客气,甩掉身上的外衣,一边爬枇杷树,一边摘树上的枇杷,嘴里还哼着小曲,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吃的舒服,玩的尽兴,互相比谁爬的快,谁摘的多,谁唱的好听。
从树上下到地面,除了累以外,还真有些紧张。害怕父母知道会受责罚。因为我是家里的独苗根子,凡有点冒险的事儿,都不让我去做,万一摔伤怎么办!
二、水田摸鱼
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农村尚未使用农药化肥,农业尽管落后,但土地没受污染,空中飞鸟成群,水中魚虾甚多。
我家有一块租种的冬水田。一年只种一季水稻,冬春两季蓄水,以备来年春天制作秧田时缺水之需,小小一块冬水田,由于终年有水,生机盎然,春天蝌蚪成群,黑乎乎一群群,一片片蔚为壮观,夏秋种一季水稻,产量比普通稻田高。水稻收获后,冬季即蓄水,水中常有鱼虾游弋,不仅引来鹭鸶等飞鸟前来觅食。我和我的小伙伴也常常卷起裤腿,下水摸鱼。
摸鱼的方式很特别,不是用手摸而是用足踩。水浅处,看得见水下泥土,不可能有鱼,水深处,是一个个看不见的黑色浅坑,才是鱼栖息的地方。也不是每个浅坑都有鱼,判断的方法是用足轻轻一踩,若只冒几个气泡,则是无魚的地方;反之,若溅起水花或直接触碰足板,那一定有魚。再用手去把鱼捉上来。
花上一、二个时辰,总能捉上两、三斤鱼,拿回家中,全家可以美餐一顿,不过,吃魚远不如捉魚乐趣多多。
三、林地采菇
上世纪40年代末,50年代初,农村林木很多,每家每户都是林木环绕,颗颗大树点缀其中,客家人称为“林盘”。乡下农村都烧柴灶,豆杆、麦杆、玉米杆、稻草都是燃料。遇到农闲,背上一个背篓,到屋后的“林盘”中砍些枯枝废叶,不消半个时辰,满满一背篓的柴火就能背回家,烧一、两餐饭还是够用的。“林盘”中除柴胡外,还生长一种高营养的食品——蘑菇。野生蘑菇喜欢阴湿,在高温多雨的季节,生长极快。
我家近邻有个大院,屋前竹林很多,主人为了防盗,结成篱笆,外人不能从屋后进入,有一天,天气闷热,老天下起了“天冬雨”(客家话:暑天降雨),也未能解暑。雨停后,我从邻家树林中经过,发现一群白色蘑菇,约有六、七朵,朵朵光鲜可爱,这是蘑菇中的珍品-鸡肉菌。
当即我用一只竹片,削尖后用来刨土。土刨开后,露出了蘑菇的锥形圆根,很像胡萝卜的尖锥,只是颜色不同,一红一白,采摘时,不能连根拔出,要留下一部分原根,相当于菌种,只能收获根的3/4左右。然后,把刨出的土回填,过上一些时间,有了合适的条件,它又会再次长出来,一茬又一茬。当然,还得保守秘密,不能让外人知道。
四、稻田捉虫
农村的夏秋季节,草木繁茂,农作物生长极快。
草丛中,稻田里活跃着多种昆虫。其中一种,既有些像蝗虫,又有些像蟋蟀。但比蝗虫稍小,比蟋蟀稍大的虫子,当地客家人称之为“油炸妹儿”,它肉质鲜嫩,是孩子们心中的美味。
又在那儿长在草丛中,身在稻田里,平时很难捉到它。但在收割稻子时却不一样,大人们在前面割稻,后面跟着些小朋友,紧紧地盯着田中有没有“油炸妹儿”飞出,随着田里的稻子越割越少,“油炸妹儿”也越来越密集,有飞的,有爬的,甚至向你身上飞来。这引的孩子们十分兴奋,来一个捉一个,来两个捉一双,最后总能收获一大把。扯上几根狗尾巴草,把他们串在一起,少说也有几十几上百只。
到了晚上把捉到的“油炸妹儿”一只只从狗尾巴草上取下来,放在一个盆子里摘去翅膀,去掉两足,再往锅里,用几滴油微微煎一下,香味四溢,不仅小孩吃的欢,连大人也来凑热闹,吃上一、两只,啧啧称赞,真好吃!
五、过年“走人户”
“走人户”是客家话,就是走亲戚的意思,过了年,从正月初二开始,客家人开始“走人户”这是孩子们最激动的时刻,激动的原因有两有三个。
一是“走人户”必须穿新衣服。普通的农家孩子,不到过年很难有新衣服穿。过年却不同,把孩子打扮的一身新,新衣,新帽,新鞋,新裤,那是必不可少的。能体现全家人对孩子的关爱和祝福,凝聚全家人对孩子的希望。从种棉到纺纱,从织布到印染,再缝成漂亮的新衣服,到了过年的时候,穿在孩子身上,孩子们高兴,大人们心里也温暖。年后“走人户”,这是一个展示的机会。早早起来吃了早饭,穿上新衣,走在路上,十分精神。到了亲戚家,得到长辈的夸奖,心里乐滋滋的。
二是“走人户”能吃上美食。年后请客,那是马虎不得的,不那么宽裕的农家,宁肯过年节省一点,也不可年后慢待客人。特别是一家当中的头一次请客,宴席上美酒佳肴,可多可少,但有两样菜不能少。一样是公鸡制作的半鸡肉。碗中要有鸡头,鸡尾。而且要有鸡头,对着上位,鸡尾朝向相反的下位。只能看不能吃,另一样是老腊肉,一式两碗,这是主菜之一。加上其他菜肴,客家人称为“九斗碗”。实际上尚不止九样菜,泛指宴席丰盛的意思。佐餐的饮品,多为玉米或高粱烤制的烧酒。几杯下肚,不胜酒力的人往往会醉得一脸通红,正餐尽管丰盛,但孩子们觉得拘束,远不如餐前餐后的零食,如红红苕片,沙胡豆,炒花生,大红枣,吸引孩子的眼球,你抓一把,我拿几个,揣在身上,一边吃一边耍,那才带劲。
三是“走人户”能同小伙伴玩耍。,到了亲戚家,往往会遇到年龄相仿的小伙伴,一年到头,难得聚在一起,一旦聚会,十分亲热,各自使出自己的绝招。有的扯响*,有的打弹弓,有的掏鸟窝,有的打水漂,......和和气气,亲亲热热,快快乐乐,不知不觉当中就到了就到了该分手回家的时刻。
当年,我最爱去的是我表弟家,他家是一个大家庭,十多口人住在一起,很是热闹,我表弟叫廖品章与我同庚,只小一个月,住在新都木兰寺周边的乡下,离石板滩近十多里地。每次他家请客的日子,我和祖母都会去,通常在石板滩场头雇上一辆鸡公车,嘎吱嘎吱不到一个时辰,婆孙俩就到他们家。他家人多,客也多,嬢嬢(表弟的母亲)特别疼我,除有好吃的零食外,还塞上一个红包。让表弟伴我玩耍。表弟长在乡下,十分腼腆,怕见生人,不爱说话。同我十分投缘,他教我很多小玩意儿,如射弹弓,爬树子,喷水枪,打水漂,玩纸牌等。白天一起玩耍,晚上一床睡觉,到了分手的时刻,都有种依依不舍的感觉,更难的是这种感觉,久而不衰,一直保留到现在。
六、节日看大戏
农村集镇时兴赶场,到了赶场天,乡亲们销售自己多余的农产品,并买回生活必需品。实在没有购买的,借赶场的日子,会会熟悉的亲朋好友,一起去茶馆品品茶,谈谈庄稼,唠唠家常,也乐在其中。
除赶场天外,农村的节假日还有春节、端午、中秋等。特别值得一提的是东山场每年一次的庙会。轮流举办,盛极一时。
石板塘的庙会最负盛名,每年农历二月初二开始,连续五天。这是一年中最热闹的节目,有些像现在的商品交易会。远近客商,闻讯而来,主会场设在石板滩的沿原河坝,各种吃食,各类玩艺,各种商品,应有尽有。更为难得的是还有午、晚两场大戏,连演五天,午场设在是在离场稍远的七里坝,在临时搭建的田野上的舞台演出,而且免费观看。
剧团是商家集资,袍哥码头出面请来的,虽然不是很正规,但表演都很卖力,一到中午,草草吃了午饭,便邀约小朋友来到七里坝,听着开场前的锣声鼓声,内心的喜悦激动,难以名状。
还记得,有一次演的是川戏“龙凤呈祥”。台上一男一女,男的扮演的刘玄德,扮演一女的孙尚香。年轻貌美,着装鲜艳华丽,两人的唱唸做打,一招一式,伴着川剧的大锣大鼓,演绎着惊险喜庆的剧情。
大约过了三个小时,太阳慢慢偏西,戏也结束了,我们和乡民们一起,傍着太阳的余晖,议论着剧情,三三两两走在回家的大路上。
我的童年
我的童年就是这样静静的度过的,我的家境算不上好,我的命运更有些不济,母亲过早的去世让我更亲近大自然,宁静和谐,蔚蓝的天空,灿烂的阳光,清新的空气,潺潺的流水,绿色的田野,率真的童趣,我和我的农村小伙伴们就这样一天天长大,直到上学的年纪。
郭成/编辑设计